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华信注册1980年代后,东南亚经济起飞,消费主义消解了集体意识,摄影用来追溯家庭、记忆和文化。而二十一世纪科技与信息社会的来临,也让摄影愈加普及。东南亚的当代摄影,不只是即时的当下,也是历史记录,在时间的纵轴上,当下即历史,现在即永恒。《存活的图像:东南亚的摄影》(Living Pictures: Photography in Southeast Asia)正在新加坡国家美术馆展出。本文对其中的脉络及重要展品进行了解析。
摄影与现实,似亲密关系中的两个主体,既紧密,又矛盾,恋人般亲密无间,又充斥张力,模棱两可的矛盾性让摄影愈加迷人。摄影无法反映全部现实,只选取了整体的一部分,产出一段并不完整的现实。
摄影也是对现实的本质性记录,是一段平面化的历史默片,它鉴别真假,成为私人记忆的替代品。摄影不能反应现实,而是翻译和解释现实,并创造出一个新世界。
摄影在1839年被发明时被纳入自然科学范畴,摄影师也是科学家、人类学家或生物学家,相片是标本、是世界的切片,是显微镜下的样本。
第二次世界大战后,殖民地走上民族觉醒与国家独立之路,与政治独立同步的是国家经济建设。
20世纪50-70年代的摄影师,捕捉了东南亚轰轰烈烈的国家建设运动,拔地而起的钢筋水泥、巨型建筑和地基网格,让流动的空间变得规整有序,为构图带来天然的切割效果。
利用基建的规格形状,东南亚的摄影师们制造出拉兹洛·莫霍利-纳吉(László Moholy-Nagy)的包豪斯式几何化城市图景。
法国摄影师米其林•杜林(Micheline Dullin)是柬埔寨现代建筑之父旺莫利万(Vann Molyvann)的忠实记录者。1955-1970年,结束法国统治的柬埔寨迎来黄金岁月,西哈努克亲王在全国大兴基建,法国留学归来的旺莫利万成为柬埔寨公共工程部总设计师,建造“新高棉建筑”风格。
米其林•杜林,《航拍建设中的柬埔寨国家体育馆》,1963年,柬埔寨,收藏:Nausicaa Favart Amouroux
纵使黑白色能表现工业时代的间隔感,但新加坡摄影师陈立诚(Tan Lip Seng)却用玫粉、鲜红、金黄等色彩表现工业的疏离。
对新加坡的国家建设来说,为国民盖房是个重大举措。入住政府盖的公屋(HDB)是民族认同的开始,让这座城市不再只是个移民之城,而是家园,摄影构建了国家认同。
Kouo Shang Wei,《白鸽飞过新加坡河上空》,1970年代,新加坡,新加坡国家图书馆 藏
东南亚经济建设的繁荣表层下,是汹涌的骚动与沉重的生命代价,也让东南亚当代摄影愈加动人。
摄影“如实”记录了前线的“真相”:美籍越南摄影师黄幼公(Nick Ut)镜头下惊慌失措、冲出地雷区的孩童,美国战地摄影师艾迪•亚当斯(Eddie Adams)镜头下的枪决,既真实反应了战争的恐怖,也极具立场和视角。
武安庆,《在敌军占领区丛林中给50位蒙面官兵上的超纲政治课》,1972年,越南
唐•麦库林(Don McCullin),《顺化战役中藏在民宅的海军陆战队士兵》,1968年,越南
阿莱克斯•门杜,《火车站送别上前线年,印尼,ANTARA-IPPHOS藏
阿莱克斯•门杜,《被荷兰军队阻止进入雅加达的人民军》,1946年,印尼,ANTARA-IPPHOS藏
阿莱克斯•门杜,《苏加诺发表印尼独立演说》,1949年,印尼,ANTARA-IPPHOS藏
阿莱克斯•门杜,《印尼副总统哈达在火车站演说》,1947年,印尼,ANTARA-IPPHOS藏
阿莱克斯•门杜,《日惹的印尼人民军》,1946年,印尼,ANTARA-IPPHOS藏
政治运动是从众的,进入二十世纪八十年代,战争结束、经济崛起,东南亚进入更为个体化的觉醒。摄影从记录工具,走向创作与当代艺术范畴。
“无脸人”多次作为隐喻,出现在这一时期的摄影中。普通人没有面孔,无需个性,作为符号和工具隐藏在社会职务与国家结构中。
Nge Lay,《有限事物的关联性》,2010年,缅甸,新加坡艺术博物馆 藏
或是打着手电筒、被反光遮住面孔的青年。在菲律宾艺术家Poklong Anading的《匿名》中,用来相机的曝光,反而是遮挡现实的障碍物。越是关注,就越是失语。
Poklong Anading,《匿名》,2009年,菲律宾,新加坡艺术博物馆 藏
于一兰(Yee I-Lann),《盘中细节》,2013年,马来西亚,新加坡艺术博物馆 藏
摄影在东南亚从早期的特权阶级专属,走向二十世纪中期渴望分享权力的大众。到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和21世纪,看清民主本质的个体逐渐放弃幻想,随着科技到来、信息爆炸,消费主义消解了集体意识,社交媒体让原子化的个人开始关注个体表达。
王良吟(Amanda Heng)是南洋当代女性主义摄影的开拓者。《另一个女人》由她和母亲共同完成,反应母女两代人的身份转变、语言隔阂与时代变迁。
王良吟,《另一个女人》,1996-1997年,新加坡,新加坡艺术博物馆 藏
Chua Chye Teck用废弃垃圾制作奇幻王国,将消费时代的废弃物,组成另一个平行于消费者的奇幻天地。
菲律宾摄影师瓦维·纳瓦罗扎(Wawi Navarroza)颇有日本摄影师蜷川实花的影子。用鲜艳大胆的色彩表现如花绽放的女性。瓦维是名副其实的“地球人”,在菲律宾、纽约和马德里受教育,并长居伊斯坦布尔。《向我们来到时一样野性》、《热带哥特》、《炎热盛夏》探讨后殖民期热带地区的女性表达。
Nguan的作品弥漫淡淡的樱花粉,恬淡如糕点。这让我想到对粉红同样着迷的泰国艺术家玛尼·斯伊万尼彭(Manit Sriwanichpoom)和他的《粉红男人》,将那个穿爆炸粉色的男人置入一切不合时宜的场景中。
泰国政治总是轰轰烈烈,看看今年激烈的泰国大选战况就知道了,艺术家爱表达汹涌的愤怒和讽刺。但新加坡风平浪静、国泰民安,可人们竟然还是孤独。从马卡龙色的照片中,我窥见美国艺术家爱德华·霍普的影子,带着樱花色的忧郁。后疫情时代的我们,对不确定性高度惶恐;而Nguan却告诉他的观众,确定性也不能保证快乐。
相机让艺术变得民主化,今天的手机和朋友圈晒照,让人人都有机会成为艺术家。1936年,新包豪斯风格代表人物、匈牙利摄影师拉兹洛•莫霍利-纳吉曾写道:“未来的文盲将是那些不会拍照和写字的人”。近一个世纪后的今天,纳吉的预言已经成真。当下每个不经意的拍照,都是在书写自己的历史。我们总是高估自己的记忆力,殊不知刹那与瞬间如果不去记录,一切将转瞬即逝、灰飞烟灭。






